年黏

《末路妖行》 00-01 [酒茨/穿越/甜/长篇]

☣平安京的酒吞童子&茨木童子穿越到现世末日,直面丧尸潮,他们在末日种田打怪说相声,顺便找找回平安京的路

☣其实设定还是蛮严谨的

轻松甜文,大概篇幅不短

 

00

 

日本东京上空,沼泽般湿黏脏污的灰黑的云层,冰冷的惨白的太阳,身穿防护服的小队如同荒地上整齐行进的白蚁,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踏上昔日繁华的商业中心。他们时隔五年后第一次回到这座被遗弃的城市,但熟悉感还是被内心渐而涌上的不安与焦虑所压下。

宫本航是“清道夫”5号小队的队员F,他记得灾难发生的那一日,住在东京郊区的自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下一秒母亲就出现在门口,强行拽走了正在打游戏的自己。

那天晴空万里,本是个放松休闲的好日子,宫本航却和数万东京人踏上了离开家乡的远途,他抱着爱犬朱豆坐在私家车后座,后视镜里映出的母亲的面容有着隐隐的恐惧,广播里放着轻柔的和歌,唯一令宫本航不悦的,是缓行的车流,和探出头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逃离东京的人群。

他们离开得早,所以有幸活过了这五年,没有亲眼见证最可怖的场景。宫本航回到故土,却是重新体会着那日母亲的恐惧,甚至更甚。周遭已经完全化作了一片废墟,只是地标上显示这块破落地是银座。宫本航深吸一口气,紧紧跟上队伍。

万物死寂,空中没有飞鸟,植被占领了这个城市,人类的呼吸声倒显得突兀和不合时宜。

队长从倒塌的楼房及蔓延的荒草中拨开石块,地面白色的斑马线已经难以辨认。队长蹲下,往地面的缝隙中插上一面旗子。

“我们现在到的地方是银座四丁目。”防护服中内置的对讲机出声,队长说出了导游时常挂在嘴边的话,电流声使得他的声音极为不真实。

宫本航发出感慨一声。顾不得回忆过往,队伍便再次动了起来。队长交待道:“我们将确认银座的辐射剂量,并清扫残存丧尸——如果那些家伙还能爬行,我们就还要用枪一个个地打爆他们。”

“这儿哪儿还有什么丧尸。”不知是队员几号说出了这样的心声。

这是他们“清道夫”5号小队第一次来到东京,也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队长是从1号小队撤下来的老队员,他难得地原谅了这样不敬的队员,哂笑道:“你大可以用眼睛找找看!”

宫本航屏息,听着队员和队长叽叽喳喳的对话。电流声扎堆涌来,激起他内心一阵烦躁,于是他摘掉了一边耳机,将他的大脑放空一半至这诡异的祥和。

然而,他听见了什么异响,地面开始发出不可忽视的轻颤,宫本航安慰自己,这兴许是日本惯有的地震,但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寂静之中隐藏的无形之物似乎要扑过来了,他能从空气中的压迫感体会到。

忽然间,这诡秘的安静被刺耳又突兀的某种声音所彻底撕裂。宫本航那鼓胀到极致的紧张却突然如同被针扎一般泄气,引擎声划破天际,那是属于人类的声音,而那声音正伴随着其他的鸣响纷沓而来。

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儿理应是一座死城,这声音代表的究竟是救赎还是灾难,无人可知。

宫本航却难以抑制地产生了微小的期待,但下一秒队长的音量骤然增强,他喊道:“所有队员,全部后退!重复一遍!全部后退!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那骑着机车的身影便映入了宫本航的眼里,前方受损较轻的马路上一个人驶来,对方似乎是摘下了防风镜,也看向了自己一行人。队员们返身跑步撤退,宫本航被拽住也向后离开,但那人愈来愈靠近了,宫本航几乎迈不动脚步。

“前面的人类!让开!滚得越远越好!!!”

吼声传来,彻底结束了这令人压抑又恐慌的氛围。像是时间重新流动,一切动作都变得鲜活起来,宫本航从未以如此快的速度奔跑,但他也忍不住回头,只看见那人停在了队长所插的旗帜前,破旧的机车一副快要散架的模样。

宫本航几乎想停下,看看这一头银发的男人究竟要做什么。但他的腿比他遵从命令得多,他愈跑愈远,那人几乎在视线中缩成一个点。男人面前似乎有一队东西涌来,宫本航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但他似乎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兴奋。

他看见男人高举起机械手,手中似乎拿着什么。后来,男人按下了手中之物。

忽然间地面剧烈颤动,仿佛是八级地震到来,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入泥汤一般色泽的云层里,竟是将天也映红。紧接着,爆炸产生了深坑,随之而来的是地陷,那男人消失了,唯有引擎声还浅浅回荡在耳边。

宫本航继续奔跑着,他回望,喘息,等候,目不敢闭,并观摩这末日来难能的奇迹,这片废土上鲜活的希望,他祈祷着,随后那机车从塌陷的地面中一跃而上,跳过了那可怜地随着热浪摆动的旗帜,向他们驶来。

后来他们将这场会面视作这段历史的转折点,宫本航则是那个第一个与银座四丁目的妖怪交谈的历史之人。

他们要将他们唤作神明,但名为茨木童子的人形奇迹如此介绍自己道:“吾为大江山鬼王麾下大妖,茨木童子是也。”

 

 

 

01

 

京都三号避难所兼京大研究所临时分部。

 

茨木童子做了个梦,梦里他枕在鬼王的膝上喃喃梦语,大概说了些啥他已记不清,只记得挚友的膝头令他留恋,梦里还能感觉到挚友轻抚他额上的角,最后那粗糙又富有力量的手覆上他的脸颊,茨木童子感觉自己半边身体发麻,心里却喊着,再来,再来。

然而那温柔的手下一秒就捏住他的脸,狠狠地往外一扯。茨木童子瞬间惊醒,弹坐而起。

结果茨木童子不小心撞上了那人的下巴,二人一人捂着头,一人捂着下巴,不住痛呼。酒吞童子用手托着下巴大骂:“怎么还如此冒冒失失!也不看看我们现今在何处!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吾友,你怎么光着身子?”茨木童子的重点有点歪,他不小心望见酒吞童子赤身裸体站在自己身旁,瞥见挚友遛鸟现场还是有点尴尬,但是茨木童子又很难不往那儿看。挚友不愧是挚友,这尺寸才配得上挚友,茨木童子继续感慨。

酒吞童子一手捂住了他的鸟,退开一步,让茨木童子好好看看自己究竟身处怎样的鬼地方。茨木童子也终于把视线挪开,映入他双眼的景色令他不禁细缩瞳孔,方才还有些雀跃的心一下便坠落而下。

他们所处之处,四周密封如同铁盒一般,所见之处尽是金属之色,头顶浑圆的透明之物中散发出昏黄的光,却十分稳定,不似烛火飘摇。他们借着这寥寥光明观察周遭,茨木童子紧张地屏息,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铁床中,那铁床形如截木挖槽,他方才便睡在这凹槽中。

茨木童子有些紧张,刚想伸出鬼手以备战斗,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早就已经化为人手。茨木童子盯着自己的手指头无语半晌,酒吞童子嗤笑一声,甩着鸟开始在这个不大的房间中四处行走观望。

不光是茨木童子的鬼手消失,连他头上引以为傲的角都不见了,茨木童子登时有些崩溃,跳出凹槽,人类一般的双足踏在地上,冰冷之意直窜天灵盖。“奇怪……我怎变成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茨木童子下意识想到,自己和挚友是不是被奸人暗算,抓到什么奇怪之地了。

“茨木童子,过来。”

听见酒吞童子的呼唤,茨木童子赤足走了过去,脑袋凑近酒吞童子,而酒吞童子指着奇怪的瓶子上的符号,顺带指了一圈二人见都没见过的金属物事,他说道:“这些东西我统统没见过,就连文字也只能看懂寥寥,如若这些字是贵族中所兴传的假名,那此地应是皇族之地……”

酒吞童子一面推测,一面用脑子记住他未曾见过的这些东西。他所在的时代,假名刚刚发明,而大部分书面之物还是以汉字书写,此刻映入他眼帘的文字他只能读懂那些汉字部分,而贵族们玩的假名他是一概不知。

头上的灯忽然间闪了闪,短暂的暗了下去后又立刻恢复光明,酒吞童子无语地说道:“放开我的手,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放开了忽然搂住酒吞童子的手,嘿嘿地挠了挠头。“可是吾友,皇族怎么看也不会住在铁宫殿里吧?”平安京内的皇族们明明是住木质宫殿,而那些皇族武士对他们丹波山上铁铸的宫殿最是看不上,怎么想也不会在自己住所效仿。况且,他也不信会有皇族或贵族能捉住他们并将他们关在此地。

“这确实不应是皇族所为,他们也抓不住我们。”

“是啊,吾友你看,这是什么?书信吗?”茨木童子从墙上发现一张剪裁十分整齐的纸页,他摘下那页纸来递给酒吞童子,酒吞童子瞅了一眼,扔下一句:“看不懂。”

二人仿佛陷入僵局,酒吞童子对周遭新奇的事物似乎很好奇但又很警惕,他在房子里绕圈,茨木童子也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绕圈,最后酒吞童子觉得这样不行,实在太被动,必须主动出击。

于是酒吞童子道:“我们应该出去。”

茨木童子非常赞成,并且问酒吞童子道:“吾友,你的鬼葫芦呢?”

酒吞童子一阵沉默,然后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茨木童子侧过头去不看这刺激的一幕,然后他听见酒吞童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我的鬼葫芦不见了!”

这太完美了,茨木童子没了自己的鬼手,酒吞童子丢了自己的葫芦,他们来了一个妖都不认识的鬼地方,脱得一件不剩。酒吞童子怒由心中起,闭目探查这一片地脉,他们妖怪以灵气与怨气为生,这些会转化为他们的妖力供他们使用。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酒吞童子不禁重重拍向一旁的桌子。“该死的,这什么鬼地方,什么都没有,怪不得我的鬼葫芦消失,妖力不足无法显形。”

茨木童子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吾友的鬼葫芦被人偷了。”

酒吞童子瞪了茨木童子一眼,茨木童子自然是没看见。他与酒吞童子的习惯不太一样,至少他不是很习惯赤身裸体,于是乎他开始翻箱倒柜找能勉强裹体的衣物,最后还真被他在铁柜子里翻出两件纯白的褂子。

茨木童子自己穿了一件,递给酒吞童子一件,茨木童子摸索着扣上了白大褂,虽然这衣物简单了点,可遮住关键部位可有效保证二人不发生些什么尴尬之事——至少能让茨木童子把视线给挪回来,别总盯着酒吞童子猛瞧,仿佛少瞧一眼损失万金一般。

二人从苏醒到决定离开这间屋子,约莫也是过了半日左右,而真正促使二人离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饥饿。茨木童子从屋中的玻璃望着自己的倒影,不禁感慨:“我们怎么好像忽然变成了人类……竟然还会饿??”

酒吞童子不再废话,他也饿得有些烦躁。自从为妖以来,他的饥饿都不再是指身体上口腹之欲的饥饿,最多只能算是因为妖力不足产生的不满足感,可现今他的肚子发出了呜鸣声,让他真是不知说啥才好。

二人站在铁门前面面相觑,他们现在失去了身为妖怪的本领,如今的身体倒退回了什么程度也尚不可知,只能出去随便试试了。

酒吞童子嘱咐道:“虽然很不想这般说,可现下情况危急,你与我不得分开太远,也不可分头行动。”

茨木童子听了感动万分,道:“这是吾友第一次主动让我跟随你啊!”

“……我有这么说吗?”

二人虽是心下紧张,但常年身为大妖的强者自尊让他们对现状其实也不会太过担忧,二人觉得这不过是特殊情况,总会有转机。然而,当他们打开了那大铁门,面前涌来的一股恶臭还是令人皱眉捂鼻。

铁门的外面还是各种铁物事,不过唯一多出来的便是这些满地腥臭粘稠的腐烂之物,常年地狱门前过的茨木童子认出那些腐坏的是人尸,不过这尸体也太惨烈了些。茨木童子寻找落脚之处,不愿赤足踩在那些腐物之上。

“这地方应该很大,我们得想办法出去。”酒吞童子对这压抑的地方不太喜欢,因为地方遍地死尸,而且死相极其惨烈,好似被野犬扑食一般连个人样都没了,这让酒吞童子万分嫌弃。

二人沿着铁墙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推开一扇重重的铁门后看见了较为开阔之处——虽然还是不见天日吧。但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一踏入这空旷的大堂后,二人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屏息之后,他们仍能听见其他声响,似是拖着步子的脚步声,酒吞童子忽然一下攥住茨木童子的手腕,将他带到有光亮的角落躲藏。他们的夜视能力也削弱了许多,如今黑暗之处潜藏的东西他们也看不清了,若是有什么要来,那也只能请他们来光下自袒真容。

他们等了许久,那拖行声似乎还在远处徘徊,并且一直没有离开那处。突然,茨木童子的肚子又因为饥饿而响了起来。酒吞童子正好也借着这不小的鸣声,看看那远处之人究竟会不会前来。

然而这还真不出酒吞童子所料,那脚步声当真愈来愈近,但令酒吞童子心下有些担忧的是,那原本平缓的脚步声,竟是在加快,待到快要冲入灯光之下时,那步速已经近似于奔跑了。

茨木童子刚探出头来,便被那突然闪现在灯光下的丑影给狠狠地恶心了一把。

用茨木童子的话来说,那便是:“那可真是比地狱的恶鬼还丑个千八百倍,丑到妖都不忍看。”

那冲来的也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他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生气,有的只有一具高度腐烂的躯体,却能保持如此的行动能力,这让酒吞童子头皮发麻。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东西,然而那东西还朝他二人直直扑了过来。

二人躲在铁架后,如今望见这怪物直冲过来,也顾不得其他,鬼王许久不记得逃跑是什么滋味,可他确实拽上茨木童子就撒丫子狂奔起来,他手无寸铁,就连鬼葫芦看了他这狼狈模样都不愿意喷狂气,只能看看能不能甩掉吧。

茨木童子在酒吞童子身后跟着跑,却露出一副很是兴奋的模样,他道:“挚友,他跟上来了!我靠!他好快!!”

“傻家伙别说了!!”酒吞童子非常抓狂,为什么身后的人根本像是不带怕的。

正当酒吞童子拉着茨木童子与那怪物绕圈圈时,他们听见了新的脚步声。令人悲哀的是,那脚步声太熟悉了,这代表着说不定现在三人乐的场景,要变成四人乐,或是五人六人乐。酒吞童子堂堂鬼王被追得像个兔子一样乱跑,这场景也是让茨木童子可以记个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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