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黏

《Come Die With Me》[spideypool/帝都SLO9无料放出]






Come Die With Me

Spideypool

 


×

 


那时候发生过的事,模糊的清晰的欢愉的哀恸的,都像岩浆灰石翻涌而来。Peter的苏醒恍似自我发掘,沉睡一秒与沉睡数亿年别无二致。他未曾清醒,感觉到自己被人背在身后,火光涌入他迷蒙的眼睛里,让他错以为是烧灼的夕阳。

那的确是火光,好像派对一般,背着他的人哼着调子,喉咙里有风磨砂石的气声,唱着“Me conoces bien, Y sabes tambien, Que no puedo vivir sin tú amor……[1]”这令人难以置评的奇妙的德克萨斯腔西语带着枪焰的热度,但那兴许是爱情的热度,令人万分熟悉。

Peter休息了很久,他感觉路还有很长,这条温暖的路还有很长,他难得地放下心来休憩。上次体验这种待遇已经是去年春天,离现在已不止一年。

许久许久后,Peter的双臂收紧,他使自己的胸膛更贴紧Wade宽阔的背,顺带摘下了自己的面罩,这周遭空无一人,他的面罩也破破烂烂,失去了继续存在的必要。Peter靠伏在Wade的耳边,如旧如常。

稍稍酝酿了一下,Peter说道:“好吧,我不能谅解你说出的任何一个理由,但我会听——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感觉到你了,仅此而已。”Wade如此说道。他的手臂箍紧了Peter的屁股,应该是不希望Peter掉下去,但是这不寻常,也不正当,更不真实。Wade仰起头来看了看乌云,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应如此,但总会发生。

Peter心想,他们相隔了不止一年没有再见,Wade的冷淡令人感到尴尬,也有一些蹊跷的兴奋。于是Peter捏了捏Wade的下巴,再抵紧Wade的颈侧,这次他的态度柔和了一些:“嘿,轻而易举,就当我没有参与这场危险的冒险,况且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你。”Peter顿了顿,诚恳地补充道:“反正我也没有死,Spider-Man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这番话引得Wade拍了拍Peter的屁股,似是惩罚,也是打断他的这些热络气氛的发言。“是的,是的,英雄不死,我不敢去想Spider-Man的陨落,你只是……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这听上去像是坠入情网,但是我确实是在描述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过程。”

今日的Wade严肃地令人感到些许失望,Peter的大脑昏昏沉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他从哪里来?他又往哪里去?这种哲学的思考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对久经分别的兴许是“恋人”的双方脑海,还要被如此珍重地提上台面。

Peter问道:“那你期待坠入情网,还是这令人难以描述的过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多说说我就能理解。”

Wade一脚踢开了路上横亘的枪支残骸,他的手臂稳稳沉沉,托着Peter走了很远的路,但依旧那么有力。

他本应选择沉默,如果爱必须要发声,那不爱必然是沉默,在发声与沉默间没有旁观者。Wade还是如此回应:“那就讲讲过去的事吧。隔得太久,再重新找找那时候的感觉。”

“我们会交换吗?我之后,你再来讲讲。”

“好的,如果你真的乐意听,或是还剩下一些怀念的兴致。知无不言。”

Peter觉得Wade万分奇怪,他曾经短暂见过Wade如此的景致,几乎死去一般的消沉,自我流放,但那发生的事情也十分可怕。无所不能的雇佣兵被夺走了一切,他们杀了他的朋友,还有他仅剩在世唯一的亲人,几乎是地狱一般的人生里,Wade才会如此回应他,带着一股厌弃拯救并寻求无可挽回的堕落的执拗。

“Ah,一些故事……‘我毫无把握,当我牵着你的手,步入舞池,舞曲消失,你的眼神却使我想起了无数的电影’,你让我把你举起来,我无法拒绝你的提议,那些姑娘们都在舞池下看着我们。飙舞,对的,我们之后捧腹大笑,我觉得这是我们最开始的善意,我一直都记得。”Peter清了清嗓子,继续哼唱着Wham乐队的这首《Careless Whisper》。

他哼完了一整首歌,Wade总会适时地接上几句,“我终将不再跳舞,无法像你我从前那样跳舞。”或是“今夜的音乐是如此刺耳,我希望我们就在这场音乐中告别。”他的轻哼让人捉摸不透,吐词飘渺,却执意跟唱。他没有唱错一句歌词,他爱这首歌,这首歌是他人生的写照。

Wade Wilson变得如此奇怪,他身为Deadpool的那一面还完好无损,但Wade Wilson的部分已经斑驳不清。不过Peter也觉得这或许是自己的错觉,毕竟组成Wade Wilson的全部是210磅的自愈因子,墨西哥卷饼,还有绝不是姜汁汽水的起泡的东西,以及仇恨和一点点神经质的挣扎。

兴许Wade Wilson需要爱,但他也习惯了一无所有的日子。所以这不是组成他的部分,虽然拥有会让他变得更好,或是更糟。

Peter嗅着他身上的Cheer洗衣液[2]的古板的味道,他其实从前就不清楚,为何Wade执着于紧身衣的固色,但超级英雄确实不应该穿着洗白的紧身衣上街维护正义,那看上去像是偷穿了奶奶的内衣。

他们还有很多故事。Peter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只知道Spider-Man是一个好人,而Peter Parker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我很高兴你对善恶有了如此明显的区分,但还是不能证明某些方面而言你仍是瞎子。好在事情没有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一切都安然无恙,包括我们间的关系。”

“他不应该这样。”Wade点点头,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或许发生过吧,然而对于他而言确实不真实,但他可以假设并推断自己的行为。“Deadpool先生应该感到了后悔与抱歉,并十分想半夜敲敲你的窗户为你唱唱歌,可惜你的Aunt May一定不允许。”

Peter笑了笑,他一面说道:“别提那些唱歌的事了。”一面又阐述了一些细节:“Deadpool先生骨子里流淌着70年代的舞曲血液,难以想象,他在我的办公室里装了一个迪斯科球,员工都下班后,我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他站在我的桌子上,脚下是我的文件和资料,他敲掉了我头上的摄像头,转接了一个迪斯科球。”

“‘不如跳舞!做英雄不如跳舞!’”Wade如此说道。

Peter打了个响指,从前Wade会在响指之后和他头碰头,或是脸碰脸。但今日的Wade没有这么做。

生命的有一刻里,他们的灵魂是确确实实交融在一起的,紧密地结合。Deadpool的一生都在奔跑,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迎接一个死亡到下一个重生。除了死亡,重生,理不清的烂事,杀不完的人,莫比乌斯环上似乎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即便是重生,也是痛苦的再现。

然而Peter这么认为:“我曾经认为他是个无可救药的人,可我还有点愚蠢的希冀。Deadpool的脑袋在行业里一文不值,但绝对不是因为他的命不值钱,而是因为他的命太值钱以至于无人能负担。至少对于我而言,Deadpool的酬劳我支付不清。”

Wade点点头,他姑且赞成Peter的话:“你拖欠我的酬劳,不止一天,不止一个月,我想这可能再难兑现。但同时我也欠你的灵魂一份债务,我心甘情愿。”

他们的谈话更像是自说自话,却又能在一些细微的话点上诡异地结合起来。这种默契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来处他们都心知肚明。

 

显然Peter记得许许多多的细节,他能沙哑地说上一整天,转换为第三人称后似乎抛舍了一些羞赧,Wade听着那些“过去的故事”,他感觉这些故事很幸福,但失落也接踵而至。他会去接上Peter说的那些话,妄自猜测一些细节,仿佛他也参与其中。

 

Wade清楚一件事,他还暂时不确定要不要将其作为秘密保守,只知道这快乐的沉默与悲伤的回应并存。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了,无论是Peter说的那个故事,还是Peter本人的存在。

他背上的这位Peter Parker,蜘蛛男孩,不是他曾经的爱人,即便他们是同一个人,货真价实的同一个人。时间线毫不相同,故事也千差万别,Wade还心存侥幸,希望他们的经历能有些许重合之处,这样面前的人就不会令他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但的确是陌生的,Wade不知道Peter口中的自己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听上去很有趣,他们应该一直在一起,但他不熟悉的Peter却如此怀念“Wade”,无论是熟悉的过去的人,还是陌生的现在的人,这令Wade有了继续听故事的兴趣。

 

他们穿越了沙地与一小段丛林,终于到达了公路。看见公路编号的Peter才恍然发现,他现在还身处美国,而并不是在某些令人难办的异乡国度无目的漫步。他们在路上捡到了一些旅人弃置的东西,比如灰扑扑的外套,比如一双不太磨脚的靴子,还有防风镜之类的。

Peter披上外套,穿上宽松的裤子与靴子,将红蓝紧身衣藏起来。之后他与Wade上了一辆长途的巴士,他们也不知道它会开往哪里,总归是离开了。

 

[1]歌词:来自Michael Jackson的《 I Just Can't Stop Loving You》的西语版,歌词大意为“我真幸运找到你,而且你知道,离开你的爱我无法生存”。

[2]Cheer洗衣液:出产专用护色洗衣液的一个美国的洗衣液品牌。

 

 

×

 


Peter感到口干舌燥,他絮絮不休地说了很久。上了巴士,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听说黄昏时会抵达城镇。Peter的嗓子哑得像是病了许久的枯槁之人,他咳嗽过后又要好些,但现在确实应该轮到Wade来讲讲别的故事,Peter感觉很疲倦,遇见Wade时的兴奋劲儿已经褪去了一大半。

巴士内本是全然寂静,窗外车轮碾过沥青路面的声音,偶尔压过碎石的声音,路旁超车的引擎声,旅人沉睡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好在车内十分安静,司机专心致志或是漫不经心地开着车,笔直的大道看不见下一个拐点。

Wade的声音略有突兀,但也没有被归为嘈杂。他暂且还不想揭示这个秘密,他与面前的Peter不属于同一个时空,他们在各自的时空里彼此相爱,但双方都不是彼此的那一位爱情先生。他得找些话题来掩饰一下。

他从Peter的话语中捕捉出了些什么,那位Wade在春天离开,次年秋天仍不知所踪。于是Wade说道:“或许你想听听看这段日子,你应该会期待听见休战,但没有什么休战。如果我一定要离开我幸福的、美好的生活,那么一定是我的歉疚感多过了所有一切。”

“人总有一些时刻认为,自己活着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赎罪和偿还。”Wade挪了挪肩膀,Peter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似乎在思忖着要不要靠上去。静默了片刻,Peter选择短暂依靠Wade,他想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听完这个故事。

没有人比Peter更了解这句话,他的命运里总有些人会无可挽回地离开他并死去,为了保护他而死去,为了靠近他而死去。他履行自己的责任,因为他希望弥补些什么,同样的经历不要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应该让这份悲伤在这儿停滞。

Wade缓缓地说道:“我犯了些错误,很大的错误。几乎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也几乎没有人会原谅我。当然,我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诡异的第三人称横亘在二人的对话里却也不显得突兀,Wade伸手握住Peter的手,指腹摩挲着Peter关节鲜明的指节,进而轻抚他手背上略凸出的筋络。

“为了弥补这个错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清晨里给他一个早安吻,加热了一份隔夜的披萨作为早餐,我将快要过期的牛奶喝完,碾平了牛奶盒,用油性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大意是我去了某个地方执行任务,并且希望在我回来前,他能隐瞒我所有的行踪。”

巴士的速度加快了,风声越来越紧,呼啸着卷起沙土从窗外奔袭进来,攻击的落脚点是Peter的眼睛。Peter将自己的手从Wade的手里抽出,关上了窗户,之后他将手放在了膝盖上,仍是不发一言,唯有抬起一双褐色的眼睛继续凝视Wade。听故事的人想要这个故事继续下去。

Wade叹气,他从兜里抽出了一张照片,那显然来自于一张偷拍。晨色里,熟悉的人陷在白色的被窝里安睡着,他的嘴角还有吻过的痕迹,从眼角到眉尖都是令人安定的令人迷恋的弧度。Peter没见过这张照片,他的耳朵稍稍泛红。

原以为这是Wade的一个无意义炫耀,最后他却给了这张照片一个吻,就像每个清晨都送给Peter的早安吻一样,轻柔的昭示着新一天到来的幸运的吻。Peter沙哑地说道:“之后呢?为什么不去亲吻他本人?”

“他皮肤的触感?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美好的梦之一,迄今为止应该有三次,一次是我喝过五瓶波本威士忌后醉得不省人事,然后在妓女的胸脯前醒来,香水与脂粉让我想吐,我怀念那个干净的阳光的味道,还有略有韧劲的具有弹性的青春皮肤;第二次是我躺在游艇的甲板上晒太阳,所有的船员——那些雇佣兵都死了,双脚被提起,倒挂在栏杆上,他们的脑袋都被鲨鱼咬掉了,而我,在想念着仰躺在他身边的感觉,我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他揽在怀里。”

“第三次,我回去了。我去寻找他存在的影子,没有波本威士忌,也没有鲨鱼和尸体,我找到他的手机,翻看照片,我偏好他手机里自己的照片,虽然并不多,但足够让我在梦里再次回味他的身体,他的皮肤。”

“我发现卑鄙的人不仅是我一个。”Wade的手挑弄着Peter稍卷的棕发,上面粘着一些小小的石头粒和灰土,Wade又捏了捏Peter的耳朵,这具肉体是温热而鲜活的,这大概也会成为Wade的第四场梦。

Peter没有更多亲昵的动作,也没有阻拦Wade的亲昵。他们之间有一种自然的亲密感,却也有一种无可抗拒的疏离。

Wade说道:“他非常活跃,并且总是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他会和我的瞬移腰带一起合影,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视频,在我洗澡的时候,他会站在浴室外做着无声的口型,说我会身上掉下来的泥巴会把他的下水道堵住;在我清点我的枪支时,他会在我身后数着‘一,二,三,四……该死的,这个我数了吗?现在到哪儿了?’他完全地了解我。”

那的确是Peter会做出的事,并不令人感到惊讶也并不令人感到奇怪。他在Wade身上找了些乐子,自己能沉浸其中,同时也不让Wade打扰他自玩自乐的兴致。

“所以我一点也不奇怪,我总以为吻额礼是我的专利,但其实并不是。”

Wade深吸一口气,他每说一句,都会让自己愈发觉得一无所有,失去一切。但他除此之外无处可倾了,没有什么更深沉的东西支撑他,这些飘渺的无论是回忆还是感情终有一天会淡去或是彻底消失。总不能让它寂静地离开,所以Wade在内心深处觉得,这一切都是必须说出的。

“我在清晨时亲吻他的额头,他在夜深人静时亲吻我的额头。我打赌,他绝对感受不到我亲吻他时的舒畅的心情,仿佛我的灵魂每日一洗涤,那他为何又要赠予我这样的晚安礼?”

那张照片被Peter握在手中,Wade一阵晃神,Peter注视着照片上的自己的面容,又看了看头戴面罩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流露的Wade,Peter道:“致谢、示爱、捉弄、留恋……太多理由了。你不能否认他在这段感情里也付出了同等的爱,你应该承认,你确实感受到了。”

“故事扯远了。”Peter作为听故事的人,他拍了拍Wade的手背,像是提醒他从回忆里脱身,不要再沉浸于无边无境的回忆与梦中高地。

Wade点点头,巴士靠站,车上不多的旅人从梦里醒转,纷纷提着行李回到了灰土飞扬的沙地,等待下一班车的到来。巴士上机械的女声提示下一站即将到达小镇,Wade在继续他的故事前也稍作提醒:“或许你需要去镇子上坐火车离开这里,再不远处有中转的城市,然后你应该回到纽约。”

顺应Wade的话,Peter也沉默地答应。他们离下车还有不远的距离,Peter发现了一本塞在角落里的诗集,他觉得这应该是他在大学里的文学鉴赏课上看见过的东西,塞维利亚一位诗人的散文,那并不很深刻的记忆却在面对Wade时变得活泛起来。

Peter翻动书页寻找,而Wade继续他的故事。

“离开之后没有多久我听闻他有他的敌人,但同时我也有我的错误。我要弥补我的错误,然后回到他的身边去协助他,这两样在我心中是同等重要的。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心想,我应该相信他,他也会如常地渡过难关,然后我只需要渡过我的难关。”Wade顿了顿,艰难地吞咽自己的口水,回忆的过程漫长而又痛苦,但痛苦的浮沫里全是他的影子,他又不得不打捞它们。

“我感觉很好,就在我弥补我的错误的时候,虽然我杀了更多的人,但这值得。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归属地,当我在一个个杀掉对我有所阻拦的人时,我发觉,我的归属地不是和那些我爱的人在一起——而是在这,在地狱里保护他们。[1]”

翻动的间隙,Peter抬头望向Wade,他短暂的停顿里并没有任何的发现真相的兴奋,而是更浓重的遗憾与无奈。

Wade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将五官揉作一团又放开,重新舒坦回一个算得上是悲伤的面容。Peter隐约猜到了什么,他也屏息等候Wade自己说出真相。但Wade没有,他在回想的途中就走了神,这个故事似乎就要这样没有结果下去。

 

于是Peter替他补充了这个故事:“你要弥补你的错误,为此要杀更多的人,你不敢将这个事实告诉他,选择了不辞而别。远在它途,你听闻他又遇见了他的敌人,而你坚持着要将错误进行到底。最后的结果大概……”

“不是什么很好的结果。他死了,你的错误永远地延续下去,并且再没有了修复的可能。”

Peter非常冷静,他知道眼前的人有些不同。有些人能轻易地被带出怪圈,有些人却永远都会闭上眼重返故地。Wade是后者,并且他的痛苦因为他短暂的幸福的往昔而更加痛苦,活着的理由也变得更加渺茫。

 

一瞬间,Wade的反应变得十分有趣。似是因为故事的开头与结尾都被明明白白地剥离出来而感到惊讶,也因为Peter的局外人口吻而感到新奇。Peter的眸色沉寂了下来,就像内心的火焰逐渐平复,永恒的命运跳到了明面作祟,美妙的情谊就像浮影一样虚幻。

Peter的脑袋重新靠回了Wade的肩上,他翻到了那一页。Peter想,他们怎么可能读诗呢,Peter和Wade交往的那些分秒里,没有一个瞬间是需要读诗来填满的,但或许现在这个时刻到了。

 

“然而,主啊,我感谢你,感谢你创造了他并拯救了他,感谢你让我们还能看见这样一个人,对他而言你的世界不是一座疯癫的集市,也不是一场愚蠢的狂欢。[2]

 

Peter像合上《圣经》一样合上了诗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行过祷告,即便他仍然是个基督徒。他知道上帝的功能很有限,不能救助也不能守护,但他还是有所贡献。感谢上帝的恩惠,Peter知道,兴许他应该回到家中,时常为那个流离的人望弥撒,然后继续等候。

现在的Wade只是一个可怜人,而现在的Peter和现在的Wade只是错轨时空里两个偶然遇见的人。他们拥有相爱的特质,但永远不可能抛弃过往再次相爱。

Peter说道:“我对此感到很抱歉,但我也无法为那个‘我’作出更多了。Wade先生,你和他一模一样,却不是我的雇佣兵,我的Wade Wilson。”

Wade回道:“我为我的隐瞒感到抱歉。你也不是我的Petey Boy,他和你完全不同。”

他们为彼此的心照不宣而感到无奈,也为彼此的最后固执感到同情,他们甚至没有更多的话可说,没有比这更悲哀的场景,夹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坚硬又虚无,不过就是时空与无数彼此未曾参与的回忆,不过如此而已。

 

[1]台词:出自《死侍 Marvel Now #45》。

[2]文段:出自塞维利亚诗人塞尔努达的《印第安人》。

 

 

×

 


Wade与Peter需要乘同一班火车离开,月台上空空荡荡,像是宇宙的时空机器为了修复这细微的偏差而隔开了所有的误差因素,没有多余的人类,也没有过多的瞩目,他们在人群中像普通人一样寻常,错误的时空里也没有更多可以企望。

他们不似刚才坐在巴士上那般亲密,而是面对面坐着。Wade与Peter之间的气氛又活络起来,经历了刚才灰败的事实宣判之后,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蔓延开来。

或许他们应该聊些不同的话题,或是换一种方式聊起那些并不令人感到愉悦的话题。他们询问彼此的经历,就像是探知密友的情感故事一般有些隐秘的兴奋。但这一切最深层埋葬的依旧是死亡作碑的现实,即便他们觉得这已成习惯。

例如Wade掏出一枚克拉达戒指[1],两只滑稽的手捧着一颗心。与此回敬,Peter从破旧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枚吊坠,白鑞的幼鸟缺了半边翅膀。他们对视了一番,然后交换了礼物。

“把它当做‘象征物’[2]?无论什么时候的你都是天真地有些犯傻。”虽然Wade说道,他却还是珍重地将吊坠收起。Wade曾说过象征物是很酷很棒的东西,Peter依稀记得,他知道Wade依然会将它收起,因为他知道,幼鸟象征着传信于梦中之人,这对Wade而言意味着余下的一切。

火车的轰响惊走停鸟,Peter眺望窗外,Wade起初随着他的目光一同放空自己,最后却仍是望着Peter那张熟悉的脸。他要提前一站离开,原本他不再踏足那里,但在“再遇”Peter后,他的心口仿佛重新被破堤,他需要什么来堵住流泻而出的情感。

Wade明确地知道他不爱面前的人,他丢弃了虚谎,要去迎回内心最终也是最后的坦然。Peter发现Wade的目光,他打了个手势,希望Wade能将他的注意力收回。

夕阳过后黑夜无可隐藏,前路漫长而不可知,壁灯促狭的灯光使得一切都变得模糊,Wade与Peter的话题从亡灵节到感恩节,他们进行着平常又略有平淡的攀谈,像老友一般,万分了解对方,却又难以更进一步,时不时提及对方,但彼此也知道他们应作回避。

他们唱起Wham乐队的歌,却没有在狭窄并空无一人的车厢里跳舞;他们从餐车买了酒回来,一整瓶却被Peter一个人一饮而尽;他们望着彼此的双眼,却再没有一个后续的吻带来下半夜的温情。最后,Wade是先离开的那个人。

 

“我得去见见他。看见他的墓碑会让我心里好过些,至少让我知道,不是我闯入了你的时空,而是你身为不速之客。”Wade这样说道,他指了指Peter,语气像是恶狠狠地,但Peter只是将下巴搭在手背上,笑着望着他。

坐在窗边的Peter只是这样对站在站台上的Wade说道:“我打赌,你才是那个不速之客,而且这一切不是没有因果。”

“不是所有结果都能找到缘由。”

“但也不是所有失离都能迎来另一个时空的重逢。”

火车行将驶动,Peter的话里藏着更深沉的猜测,然而Wade已经转身离去。他听懂了Peter的深意,一切都令他感到一种惶恐并期盼的兴奋,然而他们的心照不宣依旧是秘密,旁人不可察亦无从猜想。

 

[1]克拉达戒指:克拉达戒指是爱尔兰的传统婚戒。它的整体式样是两只手捧着一颗心,心上戴着王冠,意思是With my hands I give you my heart, and crown it with my love,即“我向你双手奉上我的心,并冠以我的爱”,还有一个意思是Let love and friendship reign forever,即“让爱情和友谊永远主宰”。

[2]象征物:印第安象征物,印第安人觉得其拥有特殊的魔力以及庇护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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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终会回到自己真正的恋人身旁,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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